一个甲子是多少年古代一个甲子是多少年！

师生一个甲子再相会

──写在2022年教师节

刘卫平

前不久，我回了一趟故乡雅安，去看望了任老师。一九六二年，我七岁，上实验小学，学校是五年一贯制，我分在六七级甲班。任老师就是我们的班主任，教语文。从那时至今，恰正已历整整一个甲子。

经一位同学帮助，我找到了任老师家，在一个小区大门右边楼房的二楼。一位老人开门出迎，虽多年没见，我也一下子认出就是任老师，她穿一件淡紫红长裙，精神健旺。在我眼里，仍象站在讲台上时的任老师，腰背挺直，短发齐整，端庄大方，和蔼可亲。我想任老师那么多学生，又事隔多年，她不一定还认得我，就忙自我介绍：“我是你的学生刘卫平。”任老师端来一盘葡萄，又给我倒水：“我记得清楚得很，你小的时候皮肤白净，小乖小乖，上课认真，又爱看书，性格文静，象女娃儿。”我拈起一粒葡萄：“看到老师八十二了，身板硬朗，精神矍铄，我真高兴。”她在对面坐下：“身体还可以，就是有点眼疾。你怎知我准确年纪？”我说：“是你妹安琪告诉我的，她与我老伴曾在同一个单位，是多年的老同事，因此我也熟识。”

客厅有点暗，我走到阳台，那里光线充足。任老师再仔细看了我一会儿：“五官轮廓还是小时候的样子，皮肤不那么白净了，白发多了不少，眼睛也象小了些……”我说都六十年了，我也老了，都领到敬老卡了。

多年后再会面，又一番初谈，气氛更随和、亲切。师生就摆起好多当年甲班的事。一年级学写字，“人手口、大小多少、山水日月……”开始我以为只要逗齐，象那个字就行了，任老师手把手教我笔画顺序，纠正倒安和乱安笔画。二年级任老师没当班主任。换了另一位老师，相比之下，这个老师教学管理有点简单生硬。当时发的作业本又是蓝灰色包装纸钉的，铅笔写的字一巴饼，难分辨，当然我也因之有点乱做作业，那个老师就威胁我可能要留级，吓得我好几天都心神不宁。三年级任老师又回来当班主任，那个高兴劲现在想起来心情都很快乐。任老师说她是正规师范出身，除文化外，还要学习、运用儿童心理行为和教育管理的专业知识。任老师教的课文现在我都还记得一些，比如《人民公社是金桥》：“单干好比独木桥，走一走来摇三摇；合作社好比木板桥，人多桥窄挤不了；人民公社是金桥，通向共产主义路一条。”又如《寒号鸟》：“哆啰啰，哆啰啰，寒风冷死我，明天就垒窝。”还有《乌鸦与狐狸》：“狐狸说，乌鸦太太，你的嗓音真圆润。”……三年级，我们开始用钢笔了，我握笔不对，太低，捏到了笔舌头，一手都沾满了墨水，任老师又纠正我的握笔姿式。有一次，任老师组织班上进行近视普查，我被确定为假性近视。她就安排我参加学校矫正班，课间由徐老师统一带领大家做眼保健操。又经常提醒、监督我保持与课本一尺的正确视距，由于矫正及时，我到老都没戴眼镜。

假期，任老师鼓励我们读一些课外读物。当时自己买不现实，很贵，厚点的书要两、三块，即使是薄书，也要好几角，买不起。当时我母亲的单位在运输公司大院内，运输公司有一个图书馆，朝向公司大门。我就常去看书，《播火记》、《红岩》、《烈火金刚》、《林海雪原》、《火种》等大部头就是断断续续在那儿读的。拿张纸把头天看到的地方记下页码，下次又再接到看，往往第二天来就找不到了，只好等下次。那年的六一儿童节，母亲给了我两角钱，我到新华书店买了我的第一本字书《边哨纪事》，一角八分，余下的两分钱也舍不得买东西吃，去小人书摊看了两本娃娃书。我爱读书的习惯就是那时开始养成的。有一次，我的一篇作文参加了任老师的作文讲评，那次，我从任老师口中第一次听到“读书破万卷，下笔如有神。”这句话，更加激励了我读书的热情。

在随和无拘的氛围中，我们师生又拉开了家常。任老师说她现在每天自己买菜做饭，逢节假日还做一大家人的饭。她西西（重孙）都有三个了，四世同堂，大家都爱吃她做的饭菜，她很高兴，有成就感。我摆起七四年我在地委招待所当采购，有一次开农业学大寨大会并办农技培训班，近五百人的规模，要拉六十吨煤，到车站调度室去要车，人家说排队等到。这头大会马上就要召开，领导又催得紧，我只好找甲班一个同学的母亲帮助，解决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，记得当时运费是每吨公里一角九。任老师说由于嗓子损伤，后来她从实验小学调到运输公司做生产统计工作了，当时我如去找她，也能解决问题，而我却不知道。摆谈中，任老师告诉我，头天她的美术老师还给她打来电话，说想念她了，这让我有点吃惊。如果说我这个奔七的学生来看望八旬老师很寻常的话，她还有老师在挂念，实在就是少有的了。任老师说她这个老师有九十好几了。

今天教师节，我的孙子洋洋约了几个同学去看望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，我对他肯定、鼓励和支持。我们中华民族尊师重教的优秀传统就是这样一代一地传承下去的。

近年的一个国庆，因参加一个同学儿子的婚礼，甲班的同学好多都来了，我唱了一首《我们举杯》：“美好的节日里，有一群老同学，在一起欢乐聚会……”，为大家助兴。大家鼓掌鼓励，有一个同学还说：他多才多艺，怪不得任老师喜欢他喃。在我看来，任老师对班上所有的孩子都喜欢、都慈爱。在她指导组织下，我们班的文体活动也很活跃。有一次全校汇演，我在我们班出的一个节目中还扮演了一个西方国家的黑孩子杰克，有一句唱词是：“小杰克，小杰克，你为什么不上学？爸爸妈妈都失业，无力供我去上学。”那次汇演还有《井冈山上采杨梅》、《公社是棵长青藤》、《跌倒算什么》等好多精彩节目。

当年，幼时的我坐在课堂上，看着讲台上的任老师，觉得任老师端庄美丽，和气慈爱，象妈妈一样。妈妈有时还要凶我，打我，有一次要报名了，我假期作业还差了一长截，报不到名。在妈妈办公室，她拿鸡毛掸子打得我脑壳钻在办公桌下的字纸兜里，顾头不顾腚，挨了一顿好打。而任老师从不，对孩子们永远都是热情、耐心、和蔼、慈爱的。

……

我说的这些看似极平常、极琐细，甚至有的读者可能还感到乏味。但我们每个人从蒙童到打下最初的文化基础，不正是在这长年、平常、涓滴之中实现的吗？老师付出了多少真挚、热忱和心血啊！精神心理学有一个影响很大的学派认为，幼年时的经历对人一生的思想、精神、气质、人格的形成最为牢固、持久、深刻，对此，我是认同的。我们常说师恩，特别是在这教师节，但师恩不是抽象的，它是多么真切，多么实在，多么具体啊！

辞别任老师，她坚持要送我，一同走了好大一节路。直到我走出好远了，回头一看，她还站在路边向我招手致意，那场景让我很感动。

任老师，我祝福你健康长寿，永远幸福；任老师，我祝福你

──教师节快乐！

2022年9月10日教师节作

作者简介

刘卫平，男，汉族，1955年生人，大专学历。1972年农场知青；1976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原13军服役，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，因作战勇敢，完成战斗任务好，被批准火线入党；1980年因临危不惧勇救遇险群众获通报表彰；1984年立三等功一次；1990年被四川省军区评为“军事科学研究先进个人”。后转业地方工作。中国乡村作家。酷爱读书写作，历年来，有若干文章在《光明日报》、国防大学《国防后备力量建设探索文集》、《西南金融》、《作家世界》、《中国乡村杂志》、《天府散文》和地方报纸以及行业内刊物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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