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王厨子很烦恼,因为卖猪肉的郑屠夫生意是越来越好,整个镇上的人都跑来他摊子买肉,银子赚得不亦乐乎。
王厨子对郑屠夫一直看不顺眼,主要是因为李寡妇。本来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,但自从王厨子喜欢上李寡妇后,他发现郑屠夫也有这心思。因此两个光棍就隔阂了,平时都是面和心不和。
王厨子是镇上醉仙楼的墩子,刀工了得,比杀猪的郑屠夫地位要高一头。李寡妇平时对他的态度,也比郑屠夫好些。但自从郑屠夫生意越做越好,李寡妇对他的态度明显热情许多,对自己倒是冷淡起来。
李寡妇是外面嫁进来的,模样长得柔美秀丽,还有一条水蛇腰。平时走路一扭一扭,看得王厨子心痒痒。
可惜她丈夫三年前去世了,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。不过对王厨子来说,这倒成了追求她的机会。
可如今郑屠夫好运难挡,难道李寡妇要跟了他?
为什么大家突然都爱吃郑屠夫的猪肉,王厨子也想不明白。他暗中跟着郑屠夫买猪、杀猪、切猪肉都没什么猫腻。
只是每天一回家,郑屠夫就把门窗关得死死,不再出门。
说到底猪肉和别家没啥不同,可大家就是爱买他的。现在就连醉仙楼的东家,都改从郑屠夫那里进肉。
眼见这一切,恨得王厨子牙痒痒。
东家说常拜鬼神就会受到眷顾,它们会带来财运。王厨子不信,他自己也拜菩萨,每年初一、十五都要去土地庙上香。别说发财,连看上他的女人都没有!
今天忙完活儿,王厨子拧了块腊肉给李寡妇带去。刚要走到她门前,却远远看见郑屠夫从屋里出来,身后跟着李寡妇。
王厨子赶忙躲到一边。
李寡妇将郑屠夫送出门,柔声道:“郑大官人,我的手艺可好?”
郑屠夫腆着大肚皮,粗声道:“不错不错,多谢妹子款待。下次我一定回请你!”说完嘿嘿干笑两声,一双眼睛不停在李寡妇身上打转。
李寡妇道了个万福,转身进屋了。
待郑屠夫走后,王厨子气极,暗骂:“这郑老粗还成大官人了,我呸!”
王厨子走近敲门,李寡妇开门见是他,脸色冷了一些。
王厨子压住怒气,堆着笑脸把腊肉递过去,道:“李家妹子,今天店里才到的新货,我给你拿点来。”
李寡妇娇嗔道:“什么李家妹子,我亡夫比你还大几岁,你可叫我嫂嫂。”
说罢也不接腊肉,就要关门回屋。
王厨子一把拉住她,怒道:“这郑屠夫就叫得你妹子,我就叫不得。难不成你还真看上他了?”
李寡妇身形纤弱,力气却是不小,立刻甩开王厨子的大手。
她厉声斥道:“你莫管别人叫我什么,郑大官人可是有神仙保佑,不是你能比得了。你以后莫来烦我。”
话刚落音,李寡妇已关上房门。
莫非真有神仙保佑,给那郑屠夫带来财运!
连李寡妇都这么说,他也将信将疑起来。
罢了,既然李寡妇已然无心,自己也不再做这好人。当务之急,应该和郑屠夫搞好关系,凭当年的交情也该拉自己一次。
俗话说“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”打定主意后,王厨子又提着腊肉往郑屠夫家走去。
本来到家的郑屠夫是不准备出门,但一听王厨子要请喝酒,就勾起了他的酒瘾。
两人找了个酒肆,几碗酒下肚后王厨子就道出了来意。
郑屠夫哈哈大笑,道:“早知你小子有名堂,只要你保证莫在招惹李寡妇,我就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原来前段时日,郑屠夫遇见一老者来买猪肉。老者身无银两却拿出一木雕童像,说要换五斤猪肉。
郑屠夫以为老者是疯子,想要打发他走。老者却说此童像乃财神童子化身,必会带来财运。
郑屠夫也是做生意的,自然信奉运财童子等神仙。又见这尊童像雕刻精美,颇有来头的样子。
可想到这老者穿得破破烂烂,怎么没给他带来好处,不免有些犹豫。
老者见状把童像放下,说若是灵验再给五斤肉不迟。也不管郑屠夫答不答应,转身就走了。
说来也怪,从那天起郑屠夫的生意真的好起来,客人是越来越多,每天的猪肉都不够卖。
从此郑屠夫将木像供奉家中,每天按时上香祈福,诚心不已。
听到这里,王厨子是又惊又喜,连忙给他满上一碗酒。
“老郑,如今你有财神庇佑,也帮兄弟一把如何?”
郑屠夫把这碗酒喝尽,已有几分醉意,笑道:“那没问题,我还欠他五斤猪肉叻,早晚会回来,到时我再帮你多求一个童像。”
王厨子自是千恩万谢,好话说尽哄他高兴了一晚上。
第二天,王厨子都没心思做事了。想到有了木像,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。到时候别说李寡妇,比她漂亮十倍的女人都能娶过来当老婆。
但转念一想,也不知道那老者哪天回来,最好先看看木像沾点财运。
于是王厨子给东家请了假,去找郑屠夫。
道明来意后,郑屠夫脸色一沉,摆手道:“我昨天喝多了,说了些胡话你也信?这世道哪来的神仙!”
王厨子气得脸发青,好个不要脸的,想白吃我的酒不认账!
但郑屠夫死活不认昨晚的话,他长得膀大腰圆,王厨子不敢惹他,只得悻悻回了家。
“好你个郑屠夫,你不仁别怪我不义。”
既然他不愿帮忙,王厨子决定把郑屠夫的木像偷过来。
过了几天,王厨子又请郑屠夫吃酒,本来郑屠夫想要拒绝。
但王厨子端出一坛醉仙楼带来的女儿红,郑屠夫瞧见眼睛都红了。
王厨子偷偷在酒里下药,没几下就把郑屠夫灌醉了。他嘱咐酒肆老板看好郑屠夫,自己则摸进他家里。
一进屋就看见供奉在堂上的木像童子,王麻子赶忙揣进怀里,翻墙逃走了。
第二天,郑屠夫气势汹汹找来,要王厨子把木像交出来。王厨子则两手一摊,哪有什么木像,这不都是你喝酒吹的牛吗?
郑屠夫一把推开王厨子,把他家翻了个遍,还是没找到木像。
郑屠夫又哀求道:“这木像关系我性命,可是丢不得,兄弟你还给我吧!”
说这话时,王厨子貌似看到他眉宇之间似有黑气冒出。
可任凭郑屠夫怎么说,王厨子就是不认,无奈郑屠夫只得离开。
见郑屠夫走远,王厨子跑到后院把木像挖出来,原来他早埋到地里了。
这木像通体漆黑,触手冰凉,脸上的表情刻画得栩栩如生。王厨子把它供奉在里屋,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。
很快,王厨子从墩子升为首厨,客人都指名要吃他做的菜,俨然成为醉仙楼的活招牌。连不少外镇的富商大户都慕名而来,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想请他进府做菜。
王厨子风光起来,连李寡妇都对他刮目相看,态度亲近不少;而郑屠夫则越来越倒霉,他的猪成了瘟猪,亏了许多银子,人家都不来买了,还说他铺子的肉吃不得。
倒霉的郑屠夫天天喝酒买醉,有一晚就摔进河里淹死了。人死了,连块墓碑都没有。
而在郑屠夫死后,王厨子还和李寡妇好上了,越来越得意。
一晚,王厨子起夜去茅房,感觉到身后有人,转身一看竟是郑屠夫。
郑屠夫双目流血,掐住王厨子脖子,大叫他害死了自己,要把还木像还来!
王厨子大惊,拼命抵抗却动弹不得。眼看就要被郑屠夫掐死,忽地坐起来,原来是一场噩梦。
倒是把身边的李寡妇吓了一跳,碎口骂了几句。
王厨子也不便解释,起身要给木像上香。他抬头一看吓得心都凉了,原来木像当真双目流血。
难道郑屠夫回魂?
天一亮,王厨子就去镇子买块地,给郑屠夫立了个碑,又给他烧了不少纸钱,还做了场法师。
回到家却发现供奉的木像不见了,王厨子急忙找李寡妇问,是不是她拿走自己的木像。
李寡妇娇嗔道:“谁会要你那玩意儿,看着不渗人?”
不是李寡妇,难道真是郑屠夫的鬼魂回来了?
王厨子瘫坐在地,想到郑屠夫的下场,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。
没了木像的庇佑,王厨子开始走霉运,自己做的菜还吃死了人惹上官司,最后花了好大一笔银子才脱身。
醉仙楼的东家见他太倒霉,就把王厨子赶走了。
见王厨子落魄,李寡妇也没了踪影。
孤单的王厨子日日买醉,可睡觉对他也是折磨。因为每次睡着后,梦里郑屠夫都会找他索命,把他吓醒。
短短几日,已把王厨子搞得憔悴不已。
这晚,王厨子又喝了不少酒,他醉眼稀松地看见郑屠夫跑过来。
王厨子赶紧往后跑,一不小心摔进河里。他拼命往上爬,却被郑屠夫拉住脚。
回头一看,郑屠夫正在河里阴恻恻盯着他。
第二天,大家发现王厨子被淹死在河里,和郑屠夫的下场一样。
得知王厨子被淹死,李寡妇才拿出木像,一把火把它烧了。
原来李寡妇的亡夫叫张全发,他进山采药时救下一人,那人是外镇的大户,就给了张全发一大笔银子。
不料此事被王厨子和郑屠夫知道,两人就联手把张全发的钱骗了。之后张全发找两人要钱,不料反被他们推下河里淹死了。
这三年,李寡妇才查明真相。因为自己是南疆派传人,就以木像施咒术给亡夫报了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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